我对于算命挺着迷的,觉得人这一辈子有许多琢磨不清的事情想弄明白,不知道这是不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,我总想知道下一秒的我在哪里。
知道小莫嗲嗲会算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他跟我说的最多的,就是他嗲嗲算命不要钱,说他拜师门时立了誓,只要这辈子有手有脚,就不靠这一门吃饭。当时听完我就想,一定得找他算一命。
或许是受了电视的渲染,在我眼里,那些真正算命的人,都不收钱,大多数是你在大马路上擦肩而过的一位老头,他会拉着你,说你骨骼清奇,印堂发亮,此后必定大富大贵。
后来看了周星星的《功夫》才明白,原来大多数算命的人,都是那本拿着《如来神掌》忽悠小孩子的乞丐。所谓算命的偶遇,生来就是一个骗局,就像买彩票会中五百万一样,是骗人的。
可惜人这一辈子有两件事逃不开,一是命,二是运。命好,你天生高人一等,运好,来的福气你花都花不完。
风水轮流转,明年到我家。说这句话的人,肯定是风水不好的人家想出来的。
见到小莫的嗲嗲已是上周的事,这是个有文气的老头,长得瘦小,皮肤黝黑。说话便可看出是个读书人。小莫跟我说过,他嗲嗲当年读书很好,全县最好的初中,当年只招204人个,在他们那山沟沟里只招两个人,这两个人中就有他嗲嗲。
我喜欢和有文气的老人聊天,总觉得他们这辈子看得宽,想得开,不像那些没文化的人,只会问你有没有女朋友,工资多少,在哪儿上班云云。有文气的老人不会问你这些,他们会装得很清高,但你去接触他们,就会变得和蔼。
我和小莫嗲嗲的聊天就是这样,大多数都是回忆。回忆他年少时,像我这么大年纪时的样子。他跟我说,当年做过律师,当过老师。做律师那阵,基本上全国都跑遍了,去帮人打官司,打完就回来。他说这些时,不禁让我想到曾经看过的一篇关于送信人的文章。那种帮人送信后,又返回的人生之旅,信是一丝牵挂,官司输赢是一丝企盼。
聊到读书,我问他,为什么当年读完初中就不读了。他说,闹“文革”,没法读书,只能跑去当老师,教人读书。我说,初中生就能教小学生,挺牛的。他说,当年他们的初中,可不像我们这样,要知道当年我进的可是县城里最好的中学。
他说这话时,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我姥姥,当年他也遇到文革,也被批斗。幸运的是我姥姥上过大学。70岁那年毕业证找不到了,他跑回母校去考试,重拿了一个,回来后骄傲地不得了,逢人便说。
人老了似乎就喜欢总结,小莫的嗲嗲也这样,他说,如果当年没有文革,他就上北京读书去了,说不定那时候现在的小莫也就成了另一个小莫。有时候想想,一考定终身在他们那个年代还是有些道理的。
人这一辈子是看不完的。他在给我算命时说。我问他,那我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吗。他看了看我,在手指头点了几下,问了我生辰八字,淡淡的说,明年五月我自己需要注意一些,会有一些难迈的砍。
我没问他如何化解,倒问了另外一个问题,我会有姻缘吗。他看了看我,说,按到来来说这两年会有。我心想,估摸着我是没有,如果有,那关于爱情的事儿,是不长情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