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言、刘翔被谁害了?下一个会是余秀华还是宁泽涛?

最后一次在网络上看见莫言的消息是今年年初,当时他接受一家媒体采访,太多的话我已记不得,唯独有两句话我现在都历历在目,第一句话是,自从获得诺贝尔奖后,到处参加活动和典礼,去年一本书都没看。第二句话是,我现在坐在书桌前,没办法写字,很难再回到没得奖时的状态,很乱很乱。

看过这则报道,我仿佛感到那曾在桌前嬉笑写字儿人的大师气儿正一点一点流逝。那种能从贫穷中体会快乐,能从生活中悟出悲喜,能用精细的笔法描绘乡村妇女的观察力,正被蚕食。这对一个作家来说,是件很痛苦的事。至少在没得奖之前他是快乐的,三个月能写出一本《蛙》,把童年吃煤渣写得有滋有味,怪力乱神的故事说来就来。得将之后,各种吹捧、献媚,以及众人的民族自豪蜂拥而至,稀释着他的文气儿。

回头想想,这种流里流气的民族自豪感,已不是第一次了。莫言之前的刘翔,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意气风发,就在那十几秒的奔跑下,他的体育生涯到了巅峰。4年后,因伤强忍着上场比赛的他成了民族的罪人和耻辱,直到退役,人们对他的评价,也是贬大过褒。多数人喜欢把他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。

古时有句话,叫「谁人背后无人说,谁人背后不说人。」这年头太多人喜欢对别人评头论足,无论对错,欢喜,正确与否,都喜欢指指点点。评价一个人,若站在中立、客观的角度这无可厚非,可若一个人意气风发时崇拜,甚至跪舔,到他伤心失意后强烈谴责,甚而用上民族耻辱这种字眼,那是丧失理智的表现。我并不认为一个人崇拜别人有何错,可大多数人的崇拜都是盲目、畸形的。每天念叨或暂时性喜欢算不得崇拜。崇拜应该是一种力量,催人奋进。拿来吹捧和比较的崇拜,是一种极其无聊的内心表现形式,这可以称之为「炫耀式心理膨胀」——通过别人的成功来证明自己的强大。

莫言和刘翔是悲哀的,原本获奖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,可在这被民族荣辱感的裹挟下,成为一种象征,是不应该的,获奖是对自我的肯定,以输赢成败论英雄的人,是在用一种扭曲的夸耀方式达到自我心理的满足,这种扭曲的夸耀上升到一个量级,只会对获奖者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。

幸甚的是,在吹捧和自我麻痹的民族自豪感面前,前段时间被捧起来的余秀华倒把自身放得很低。我看她的采访,听她讲话和读诗,能感受到她把这世间的欲望与幻影看得很透,很是难得。当她用一种很吃力的声音读她的诗时,我泪流满面。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写「一颗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」的人的身体里有极强的精神力。

现在看来,无论是莫言、刘翔、余秀华,甚至李娜,他们都各有悲喜。真正能把自己的心放平,去时刻警醒自己,做自己想要成为,不被世俗的民族自豪感所裹挟的人,才能成为人生中最大的赢家。

所幸的是他们正在退去,人们终会将他们淡忘。不幸的是,退去后的他们,又会有新人出现。就目前来看,宁泽涛正被众人高高捧在手心,或许,他会是下一个被人们准备抨击的对象。

可想见,一个人在一夜之间瞬间变成民族的脊梁,是太多人病态的意淫。而被全名意淫的人,能否功成身退,却只能靠自己。

众人擅造神,也善于把神拉下神坛,痛打一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