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竹初印象

提起大竹,生活在重庆的人脑子会自动蹦出:大足。如果要介绍,必须说「四川大竹」。大竹不远,离重庆主城两个小时车程,紧挨我老家梁平。

今年七月,我第一次到大竹工作,目的地是辖区内的一个镇:观音。车蜿蜒盘行,导航反复提示「进入四川达州」「进入重庆」,不知为何,听语音播报,我内心顿感不快。

夏尽秋至,九月中旬,公司派我到大竹单独开展工作。出发前,我在网上找地图,制作行程图,看完傻眼了。相比「大足」和「大竹」的区别,许多镇的名字是一字之差。我大致统计,带「家」字的镇名有:「周家」「杨家」「欧家」「张家」「童家」「柏家」「李家」;带「坝」字的有:「庙坝」「团坝」「白坝」;带「石」字的有:「石河」「石桥」「石子」……更令我疑惑的是,看见牌坊,会想起重庆新牌坊;看见朝阳,会想起北京朝阳区;看见中华,会想起中华烟;看见二郎,会想起天全二郎山……

我唯一能分辨的两个镇是:清水和清河。清河镇有我儿时喜欢的喜剧明星——哈儿师长。我小时看电视剧《傻儿师长》,总被剧情里的扮演者逗笑,现在还记得他那圆滚滚的身材,瓜皮式的发型,电视剧所扮演的人物原型来源于此。我在大竹走街串巷,时不时会看见以「将军」命名的品牌,可见大竹人始终记得他,打心底为家乡出这么一位英雄人物自豪。

踏上大竹之行,我的内心充满欢喜与忐忑,一切未知,内心难免激动。我到售票厅买票,坐大巴车,在昏沉的睡梦中,到达目的地。

下车后,我不敢叫出租车,怕被宰,胡乱上了辆公交车,扫码,车费一块。一种亲切感被唤醒,自从重庆换过公交车,我再也没搭乘过一块钱的车了。

我随公交车线路前行,有些担心,不知道车会到哪里,也不清楚在哪里下车,仿佛一片落叶,不小心掉在河里,随水漂流。眼前的建筑有些斑驳,透出些许陌生。

不知道公交车开了多久,转过弯,向前走,我失去了方向,不免心慌,随意找了个站下车,决定先找住宿,再四周转转,摸清路线。

入住的过程很顺利,宾馆的服务员告诉我,这地方叫「荷花池」。成都好像也有个荷花池?我脑子里蹦出个念头。她说,对直走,前面的巷子钻进去,是大竹最老的片区,大路往下走,拐个弯直走,能到县车站,另外一个双马车站(我下车的地方)是长途汽车站。从她的描述中,我对大竹有了初步印象,到底如何,还需要用脚步去丈量。

出宾馆,天色尚早,我决定先去找车站。庆幸的是,我虽是重庆人,说的却是四川方言,哪怕人生地不熟,只要开口问路,没有人会将我当作外人,反而会误认我是久未归乡的游子。原来乡音是如此重要,它是辨识同类人的印记,我不禁为自己会说方言感到骄傲。

找到车站,将近傍晚,回来时,天未黑尽,我决定去老片区看看。按照路人指示,我穿过街,钻进巷子,没走几步,一片青砖绿瓦掩映的房屋出现在眼前,它们连成一片,在高大建筑的包围中,述说历史。

我走在街上,满是回忆,记忆里儿时的镇是这模样,挨家挨户,卖菜、卖调料品、理发、服装店……家家户户开门做生意,好不闹热。我记得外外(外婆)家以前的房子是瓦片盖的,屋外做生意,屋里是饭堂,有条弄堂,连接卧室,路尽头右拐是厨房。外外很会做菜,梅菜扣肉更是一绝,自从她去世之后,家里再也没人会做这道菜。

记忆里,外外春节前最忙,她要买猪肉、猪肠、搭灶台,熏香肠。每到这时我最开心,外外熏香肠,会在松树枝里塞些红苕,一天的烟熏火烤,松树枝化成灰烬,沾满烟灰的红苕也煨好了。

天慢慢暗下,我走到路的尽头往回走,瓦片房里的灯一盏盏点亮,吆喝声消散,烟火气缭绕,不知在青砖绿瓦掩映的房屋里,是否有位外外在为她的孙儿煨红苕。

钱在我生活中扮演的角色

赚的钱在生活中扮演了三种角色:物质角色、学习角色和宠物角色。

物质角色是我的最底层结构,这意味着每个月发工资时,我首先要做的就是一日三餐、付房租、水电气以及购买当月所需的生活物品,最底层的逻辑使用完毕,余下的钱我会用来学习。

学习的费用主要分为两部分:买书和知识付费。工作出来,我几乎每个月都会买书,到了 618 和 双十一之类的节日,除了物质角色,基本上当月的工资会拿来买很多书,对我来说,买书的重要性有时候甚至会大过物质,而我少吃一顿饭,就意味着除了节省费用,还有时间去读更多的书。

除了买书,知识付费也是一个板块,我记得知识付费刚出来那些年,我在知乎、得到、豆瓣、中读、极客时间等 app 上买了不少的课,有的到现在还没听完,除此之外,我还在知识星球加入了一些付费圈子,促使我付费的原因,或许是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较为强烈,不过这也导致我过于消费,许多知识完全没有办法很好的吸收。

好在经过一些时间的冲动消费,我现在对于知识付费这一消费变得理性,如非必要,还是决定先学完当下的内容。

最后我的钱会用来给闷墩儿买猫砂、猫粮、驱虫药等物品。我以前很单纯的认为,养猫是件很简单的事,但看过《猫咪物语》这部纪录片后,发现在养猫这件事上,付出的消费和时间,会随着喜欢逐渐增加。因为喜欢,在她的生活方面,会尽量满足她,尤其是她时不时出现一些奇怪的症状,更会令我担忧。

总的来说,钱在我生活中多数情况下物质角色是最底层的需求,更多的还是精神层面的追求要多一些,我人生的目标是把家变成图书馆,生活对我来说,吃饱穿暖,足矣。

注:本文写于 2020 年 12 月 19 日。

如果我是一天的领导,我会做什么

清晨起来,我会早早的来到办公室,梳理一天的工作,查看每个人前一天的工作内容,制定接下来一个月所要做的工作。

我喜欢和主动做事的人一起工作,也就是说,根据不同人的工作能动性,进行合理的安排,知道自己接下来做什么,主动找事做的人,我会倾向于给他多一些自由的时间,如果一个人过于懒散,我会找他开几分钟小会,给他安排今天的应该做的事情。

当然,如果接下来有活动,我会牵头,花大约半个小时时间组织成员进行讨论,因为我做的是创意性的工作,发挥各自的能动性,从成员的发言中,引导大家进行发散性讨论,最后由我执笔,汇总成方案。

忙完这一切,差不多就到了中午。此时我会和团队去吃午饭,期间聊聊各自的生活,尽量不去谈工作方面的事。从各自的闲谈中,知道他们最近生活的样子。由于我是喜欢独处的人,此时多会倾听,并不发表意见。

午饭过后,我会找平时友好的同事散步聊天,询问最近的工作进展。散步有助于讨论问题,增进感情,不过在午休的最后半小时,我俩会回到办公室,进行短暂的休息。

中午醒来,我会泡一杯咖啡,开始和客户联系,阐述自己的创意方案,聊完这一切,根据客户的意见,进行修改。忙完,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。我会去询问同事最近的工作进展,以及遇到的问题,设法帮忙解决。

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在工作时间内做完手上的事,然后每个人都能在下班时间准时下班。也就是说,如果按照我所设想的计划当领导,这一天,我只能按照常规操作完成当天的事情。除此之外,并不能做太多的事。

还好我不是领导。

注:本文写于 2020 年 12 月 13 日。

老 朱

公司有两位姓朱的同事,一位小朱,一位老朱。老朱今天离职了,在群里默默地发了个红包,退了出去。

老朱的职位是公司的竞价(SEM),每个面试这一职位的人,进来前会考试,许多人考不过,能过的,也是在及格线左右徘徊。老朱来面试,一口气考了七十几分,令人惊讶。

我和老朱认识,一是工作有交接,二是早上到校,会在公交车站遇上,途中聊天,有些了解。

老朱的前份工作是在一家民营医疗行业,用他的话说,算是比较清闲的职位,不是很忙,领导只看每月的结果,只要整个月的数据好,其余时间较为随意。

我记得他入职是今年八月,当时正是招生的高峰期,他每天很焦虑,仿佛刚接手一个新项目,倍感压力,我时不时看他的数据,消费很高,甚至有些往常很好的数据,到他那里也会变得异常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熟悉账户需要一段时间。可哪里有时间给他熟悉呢?要知道,招生的高峰期就只有几个月,九月中旬一过,今年已成定局。

为了做好这份工作,老朱没少操心,各种调整账户,整理数据,每次开会,他的表是最详细的,分析问题仅仅有条,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。只是开完会,开始实施,结果不尽如人意。我很奇怪,有一次就问他为什么。他说,这是一个玄学的问题,能分析问题,不一定能解决,市场的规律并不会按照一个人所做的计划去走。我对竞价的了解不多,听他说的神神叨叨,总觉得花钱解决不了,那做什么能解决呢?

由于今年的整体数据不理想,领导看得紧,竞价是公司的重中之重,效果不好,就拉去开会找问题。过完秋招,有次走在路上,老朱和我说,自己差点没扛过来。我问他是什么促使他挺过来的。他说,总觉得这事儿没做好,不甘心,今年是临时上场,没摸到行情,明年就好了。

谁曾想,今年还没过完,他离职了。走之前在群里寒暄了几句,为了不使人气氛太冷,特意在群里发了个红包。

老朱在公司,除了和组长交流密切,一直独来独往,中午吃饭,他总是一个人找个地方,不和我们同桌。页面效果不理想,也不找我讨论修改,真是一个另类的人。

只希望他已经找到了下家,不是裸辞,毕竟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。

注:SEM,英文 Search Engine Marketing ,简单来说,SEM 就是基于搜索引擎平台的网络营销,利用人们对搜索引擎的依赖和使用习惯,在人们检索信息的时候将信息传递给目标用户。企业通过搜索引擎付费推广,让用户可以直接与公司客服进行交流、了解,实现交易(来源:百度百科)。

注:本文写于 2020 年 12 月 03 日。

我最可爱的同事

老师长着圆嘟嘟的脸,笑起来像一个弥勒佛。他入职那天,我见他第一眼,以为这家伙平时生活中是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街溜子。相处久了,才知道这生活中粗狂的家伙,做起事来还蛮细致的。

我第一次和于老师聊天,源于如何在抖音上找信息,聊了几句,发现这家伙人还不错,不藏私。私下里就以请教的名义和他聊起来,一来二去,便熟络了。这才知道,原来他和我曾经在同一所大学读书,只是他是正规军,我是杂牌军。奇怪的是,于老师在学校住了这么久,我问他住在哪个园,他居然忘了,亏我告诉他自己以前住楠园。

其实我读书时经常路过他所在的新闻传媒学院,只是心生向往,没有进去过,毕竟我是学文的,有点儿小骄傲,哪怕是向往,也不会去「偷师学艺」。

于老师说他在新闻传媒学院里读的是摄影专业,我看他长得如此敦实,走三分钟路,得流一斤汗水的人,也不知道能抗多少斤器材。反正他说自己走南闯北,全中国除了北方的城市,该去的地方差不多都走完了。这话是真是假,我不清楚,但闲谈之中,他会给我描绘自己去过哪个险山恶水,鸟不拉屎的城市拍摄,我没法求证,姑且算是真的了。

和于老师接触久了,才知道他是个活宝。我记得有一次我俩去食堂吃饭,吃完后,他要我请他喝饮料。我说,可以。他说,要喝十块钱的。我纳闷了,小卖部哪里有十块钱的饮料呢?我喝遍了小卖部的饮料,最贵的六块五。我说,你自己去选吧,反正只能买一瓶。

我俩吃完饭,他走进小卖部,提了一个超大瓶的鲜橙多,我吓到了,赶紧说,这么大,你要喝到晚上吗?他说,我一下午就能喝完。付款时,那一瓶正好十块钱。他乐呵呵地提着鲜橙多到咨询中心,找来纸杯,见到同事就倒一杯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「乐善好施」的人,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这是我付的钱呢?

还有一次下班,我着急要走,他叫我等他,一起顺路,好送我回去。我上次等过他一次,他和领导谈工作,说几分钟就完事,结果从六点一直等到八点。这次我吸取教训,死活不肯,不顾他阻拦,下班开溜。我坐轻轨回家,一路畅通无阻,下班到家,刚放下包,于老师打电话来,问我到哪里了。我说,到家了。他很不开心地说,要不是路上太堵,我开车怎么能输给你。说完就挂断了电话。原来他早准备「报复」我。我要是没到家,估计他要暗自得瑟一番。别说,我长这么大,没见过这么「幼稚」的人。

在公司里,于老师是我见过最闲不住的一个人,要不找事做就不舒服,只要在上班,他要么扛着相机到处跑,要就在电脑前剪片子,最近他开始用「川普」配音,我说,可以稍微换一个干净点儿的声音。他不肯,说这样的声音有辨识度。

于老师做事也细致,拍摄菜品,灶台必须先清理干净,看见人没穿厨师服,会要求穿上再拍。除了菜品,他拍人物不喜欢摆拍,善于抓拍,他说,这样拍起来更自然,可信度更高。今天我见他给老师拍证件照,老师拍完了说,照相馆里「咔嚓」一声的事儿,于老师这里头、肩、脖子要调整半天。

如果实在没有事做怎么办?据我的观察,他会去找公司里的小姐姐聊天。靠着一副憨态的脸,四处叫人「小姐姐」,说实话,他的年纪,怎么好意思叫公司里 95、97 后的同事「小姐姐」呢?这真是一件未解之谜。

写到这里,发现于老师不是最可爱的人,他应该是我们公司最具有童心的人。

注:本文写于 2020 年 11 月 18 日。

我所经历过的一件英雄事

今年 2 月,疫情严重,冒着传染的风险,我离开家,从四川乘坐高铁,回到重庆工作的住宿。我回家前,坐高铁还没有硬性规定戴口罩,在家呆了几天,返回时,进站时已经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。

回到住宿,每天在家工作,时不时会出去跑步,偶尔工作需要,也会冒着风险跑出去。对我来说,这段时间什么都好,唯一的问题是一日三餐怎么解决。

我住的楼下对面,有家超市,每天开着,我时不时去买点儿饼干、牛奶之类的当早餐。午饭和晚饭需要走一段距离,跑到罗森便利店,才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。

刚开始我附近的店还时不时半开着门做生意,到后来管控严格,饭店不开门了,只有楼下超市和罗森便利店开着。我的早餐靠楼下店卖的牛奶和饼干解决了早饭,午饭和晚饭靠罗森里的食物。

我经常去楼下超市买东西,和阿姨已经很熟悉。倒是罗森便利店很陌生,刚开始不知道吃什么,本来想吃关东煮,谁知道一连几天没有,问了店员,才知道疫情期间,规定了不能煮。没办法,我只能吃包子、烤鸡腿之类的熟食,没过几天,包子也不允许卖了。我不知道吃什么,店员建议我吃便当。这时我才知道,原来罗森里有蛋包饭、鸡排便当之类的熟食,还提供加热服务。

去的次数多了,和便利店的售货员熟识,由于戴着口罩,没什么交流,只是买东西,付钱,提货之类的交易,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得出,我是位常客。

我原以为,疫情持续的时间不会多久,谁知道这一呆就是一整月,罗森便利店的熟食,我挨个吃了个便,到最后连店员也不知道推荐什么产品给我了。还好,我这人不挑食,每天换着花样吃,也不嫌腻。

我每天跑出去,必须戴口罩,那时口罩断货严重,价格高昂,我一个口罩差不多要戴一周才丢,还好大多数只是出去半个小时,回来就挂在通风口,反复使用。哪怕如此,口罩的数量也在减少。

有一天,为了节约口罩,我没有戴口罩出门买午饭,楼下的物管大爷也不管我,因为他已经知道我走不远,要么中午出去买饭,要么晚上出去跑步(我跑步不戴口罩,一般九点过才出门),已经熟识,更何况街道冷清,几无人。我也是胆子大,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罗森。

我照常去买饭,叫店员帮忙热饭。我站在那里等,她和我聊天,忽然发现我没有戴口罩,便走进里屋,拿了一个口罩给我,告诉我说,这是自己买的,店里的已经用完了,叫我戴上。我连忙推辞,不好意思说为了节约口罩,故意没戴。她很执拗,非要我戴上。我知道口罩在当时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,但碍于嘴笨,找不到合适的理由,只能接过,戴上。

此时,微波炉里的饭也热好了,她照常给我打包好,我提着便当,说了声谢谢,戴着口罩,往家走。人生第一次觉得,街道上吹起的风,不再寒冷。

注:本文写于 2020 年 11 月 06 日。

我最讨厌的事情

按照计划,如果没有意外,今天我会看完一部电影,读完一本书,抄经,跑步。完成这一系列的事,才算圆满过完一天。遗憾的是,生活中或多或少会出现许多插曲,打乱这一切计划。

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,我很讨厌有人打乱我的计划。每天上班,我会在去公司的路上,开始计划这一天的工作,到了岗位,直接做事。我同事时常问我,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花在工作上。其实这是工作计划的问题,我在下班前会花时间想一想明天要做的事,到上班前再按照工作重要性进行排序,工作中所花的时间,只是我完成的过程。

这是我的完美状态,遗憾的是,工作时常有干扰,会突如其来增加额外工作。我不喜欢没有提前通知,横插一脚的状态,每次遇到这类事,心里会冒火,碍于生计,又要将火势压一压,内心极度不满,使我非常痛苦。

生活也如此,休息时我会计划每日要做的事,不过到了具体的休息日,则会大打折扣。夏天还好,天气热,无法安然入睡,能保持较高效率的计划。冬天就异常恼火,天气冷,我喜欢躺床上,如非必要,会在床上呆一整天,所有的计划完全打乱。即便如此,依旧会因为惰性,有些事要么高估自己的能力,无法完成。

我很向往自由的工作,可自由的前提是自律,如果没有约束,完全没有办法按照既定的计划完成事情,这一天会很不开心。我讨厌这种没有办法控制去严格控制工作和生活。这成为一件无法解开的谜团,到现在还伴随着我。

注:本文写于 2020 年 10 月 25 日。

我如何应对生活中的困难时期

生活从来不会一帆风顺。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,从我工作的经历来看,确实如此。

每次从公司离职,到下一阶段,我会过着很困难的生活。和大多数人找工作的经历不同,我离职,直接裸辞,身边人会先找好下家,顺利过渡。

裸辞意味着会失去经济来源,加上我喜欢到不同的行业,这更加大了找工作的难度。

在我的记忆里,从裸辞到找到工作这段时间,会有一个多月的过渡期。起初我会对未来充满信心,自认为靠着能力,找家比前东家好的公司,不是问题,去见面试官也很有底气,说话响当当。

一周左右,如果没有听到回音,我的底气会掉一半,脑子里会不停浮现:房租、水电气费、生活费等,银行卡不停缩水的数字,使我惶恐。

这之后,我会降低身价,或者调低薪酬待遇,期待接到更多面试邀请,和面试官聊天,会时不时出现紧迫感。

每天睡前,会计算消费,今天有哪些支出不必要,明天哪一顿能节约一点,再看看手机,有没有面试邀请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内心的急迫感降到冰点,躺在床上会问自己,如果当初忍一忍,呆在原公司,是不是会好一点。偶尔胡思乱想到深夜,久久不能入眠。这时我会不停否定自己,但到了白天,又会投入找工作的疯狂时期。毕竟,这是唯一的一条路,除此之外,别无他法。

说来也怪,从裸辞到找工作,我大多会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找到工作。每次当我生活极度困难,要将我打入围墙之中,总能在经济危急时刻,化险为夷。

不知道这是上天的安排,还是冥冥中有任何指示。经过这么多次不停换工作的痛苦瞬间,现在再看自己当年的意气用事,会发现,有些事,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忍一忍,也就过去了。这就如同每次做活动,眼看着许多事到了节骨眼,快要完不成,但到最后,所有的事,会在死亡线到来之前完成。

注:本文写于 2020 年 10 月 21 日。

最激励我的事

经历过职场工作的人,大多会遇到灌励志鸡汤的人,我也不例外。

多年前在一家公司工作,由于人事变动,领导从外面请来了一位曾从事房地产生意的合伙人。在他来之前,我按时上班,准时下班。他来之后,我按时上班,时常加班。

加班对我来说,是不正常事,何况我许多工作已经完成,再留下来,毫无意义,只能坐在电脑前假装很努力。

新上任的领导,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留下来加班,时不时会讲他曾经年轻时多努力,比如以前曾经一个月没有怎么睡觉,常常熬到凌晨才回去;又或者有一个项目要赶工,睁开眼就要做事等等。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:凭借吃苦耐劳的精神,走到了今天。

我那年刚出来没多久,脑子不好使,还真把他的话当真了。事后刷段子才明白,这些心灵鸡汤的背后有句话是:如果要拼努力,那工地上搬砖的农民工、厂里的工人,比谁都要拼命。这个时代并没有给他们努力所应有的回报。

这之后,公司没有因为我加班,创造更多的收益,生意开始不景气。我担心哪一天发不起工资,提出离职,领导很爽快地批准了。

辞职后,找了很长时间工作,最后我到了自己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乙方公司,开始人生的另一个篇章,开始慢慢熬夜路。

在乙方的工作强度有多大?将一年多的时间里,我准时看见日落下班的时间,不超过一只手。偶尔加班,时不时会有同事说:「小山真能熬。」其实他们哪里知道,我心里正暗暗较劲:上一位领导说他能坚持熬一个月,那我就熬一年。

不觉一年多过去。现在我早已离开了当初的梦想之地,开启了新的篇章。

回头看,这种熬夜加班的方式没什么效果,我也明白那位领导的激励鸡汤法。其实很多事情,完全不用如此激烈,一个人若在做自己喜欢的事,别说熬夜,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可以忘记。

你看,我现在的工作也不怎么加班,不依旧在熬夜?

注:本文写于 2020 年 10 月 20 日。

大黄的小彷徨

今年初,大黄从另一部门调过来,坐在我的左边工位上。没来之前,我和她不熟,只通过微信简单沟通过一些工作方面的事。

也不知是怎么回事,她调过来,我反而和她很自然的熟络起来,仿佛许久未曾见面的老友,内心会产生奇特的好感。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人与人之间会有纯粹且自然的熟识感。

大黄调到我们部门,我和她的交流也不多。有一个原因是她的工作时间和我不太重合,她是早晚班倒,要么早上出现,要么下午出现。我则永远保持固定的上下班时间,如同一块走时精准的表。还有一个原因是,她的工作是客服,每天要打很多电话,按照规定的数量,打完也差不多下班了。

我坐在大黄旁边,常听她用很温柔,糯糯的声音和用户聊天。有一天,我问她是哪里人,她说,自贡的。我一愣,这答案我没想到,原以为她会说德阳或绵阳。自贡人是这种口音?在我的印象里,自贡产盐,当地人说话会有很重的卷舌音,大黄却没有。

做咨询师有件事很麻烦:不能擅自离开岗位去吃饭。为此,只要大黄上早班,我会帮她带午饭。我记得她很少吃饭,常吃面食。如果吃面,会要求多加点醋。至于为什么喜欢吃醋,而不是加盐,到现在我也不明白。我帮她带面加醋,才知道重庆小面不会放醋。以前我还奇怪,为什么我妈煮的面汤是漆黑的,店里却黄澄澄的。

重庆小面加多了醋好不好吃,我不清楚。我却知道大黄挑食确是真的,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,我观察过身边绝大多数人,不挑食的人几乎没有。我不会做饭,所以在饮食方面不讲究,别人做什么我吃什么,而且我向来把时间看得很重,认为花时间在这方面是件不值得的事。如果大黄看见这里,肯定不会同意我的论调,她会用那糯糯的声音说:「你吹牛,人活着就是要吃东西,为什么会不值得?」接下来她会顺带反驳说自己不挑食,只是吃不下。

除了带饭,工作中大黄和我常聊的话题是:不做咨询师要去做什么?她经常问我文案好不好做。这是非常难回答的问题,至少在我看来,国内到现在为止,还没有谁能做一辈子文案,而文案在一家乙方公司,常常做到创意总监的位置已经是极限,再往后要么呆着,要么自己开公司,更何况现在的大环境对文案这一岗位很不友好,很多人做着做着换了职业,要能做好是件非常困难的事。

我不知道为什么大黄要时不时和我讨论这个问题,我问过她,得到的答复是:咨询师压力大,太累了。或许吧,其实我一直觉得她挺适合做咨询师,而且每次我在网上留的信息,全是她帮我要到的电话号码。有时我听她和客户聊天,会想,如果是我,肯定很愿意和说话这么温柔的人聊天。或许她自己没有发现,做咨询师还有一个很明显的优势:能看见明显的业绩增长。比起文案、设计这些无法直接体现价值的岗位来说好太多。还有就是说话是我的短板,我家里人常说我嘴笨,如果当初我找工作,不是进入文案圈,而是投身咨询行业,估计路会好走很多。

大黄在我们部门呆了三个多月,最后调回了本部。我在她调离一个月后,换了工作岗位,也离开了原来的部门。

我记得最后一次和她聊天,还在探讨学什么技术。我说了一堆自己很喜欢的,她反而不感兴趣。聊到最后也没有结果。

大黄离职那天,我正在办公室贴发票,听说她下午离职,也不管手里的活儿,跑出去找她,看有没有办法留住她。我最终在食堂找到了她,一问才知道离职手续已经办完,下午就不用来了。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她为什么要和我探讨学技术的问题。拐弯抹角了半天,我真是后知后觉。

我很想问她为什么要离职。想了很久,还是没有问,就像杨绛在《围城》后记里写的那段话,「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,城外的人想冲进去,对婚姻也罢,职业也罢,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。」

惟愿大黄不再彷徨,找到属于自己的路,坚定地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