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只是不想这么活 2015-04-01

柴静说过一句话:我不是多怕死,我只是不想这么活。这句话打动了我,以至于我把雾霾的那部片子给我爸看了。他是从不上网的,说网上的是骗子,是假的,是不能相信的。我用这部片子告诉他,当这个社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,CCAV不会告诉你。我想这句话同样适用在重庆媒体人身上。

我活到现在只见过一次尿毒症患者,那年我生平最好的朋友打电话告诉我,他爸得了这病。我去医院看他,一走进病房便发现叔叔那瘦黑的手臂泛着黄,脸也是蜡黄的,眼睛里是化不开虚弱,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招呼着我,我内心忐忑地回应着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当时的我只知道这病很恐怖,但也只是听说而已。

朋友看出了我的不安,拉着我出了病房,和我聊天,聊这病应该怎么医。我跟他说,或许可以问问我幺叔,说不定还有得救。

现在想来,我的想法太过于天真,也不知道这病可以严重到如此地步。如果我没记错,我是那年夏天带他去我幺叔家,他也是第一次去,还带了许多礼品。他走到谁家去都会带礼品,以至于我爸妈都怕他到我家,因为我家不讲究这些。

我幺叔是个直肠子,在听说是尿毒症后,直接给判了死刑。我也是在听幺叔的分析中,知道这病是没办法医治的。其实他当时也查了很多资料,跟我说过这事,我不信,执意要让我幺叔看看才罢休。我幺叔给了两条建议,一是透析,透析就等于续命,还是会死。二是换肾,但换肾的费用高,成功成活几率小,还是会死。这真是没办法的病。

我朋友的爸爸因为承受不起高昂的医疗费回了家,回家就是等死。我记得他跟我说,找到个中医的方子,或许有用。想来他是安慰自己的,毕竟到最后还是没留住他的父亲。

他爸死后的那一阵他很迷惘,很痛苦,给我发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信息,我怕他抗不过那一关,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他。想想有时候生命就是这样脆弱,想不开,就这么没了。想开了,说不定又会被不治之症折磨致死。你无法忍受亲人的生命在默默流逝,而你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。你只能安慰自己,说不定事情没那么糟。

我能理解他,就像我外婆得癌症,痛得要死的那种感觉,唯一能缓解她疼痛的只有不停的打止疼药(好像是杜冷丁),但这种药打多了就不行。我家里人都不敢打,但外婆疼得实在难受,叫地撕心裂肺。到最后只有请外人帮忙打,打完后不久就死了,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,只知道很痛。我们也很痛。

朋友的爸爸死后,葬在他家对面的那片山上。那是他爸的心愿,说是要一直看着这个家。他死后唯一的心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