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车神」父亲

我的父亲的工作是汽车司机,他爱车,能修车。以前还能修车。现在,汽车变得很先进,有许多系统与设备,只有专业的修理师才能修。我问父亲,为什么现在的汽车不能修。他告诉我,汽车有两万多个零件,这两万多个零件配上系统控制,要找到事故原因,是很难的事。

今年我考驾照,除了驾校的教练,父亲也是我的老师。他说,以前考驾照,要学半个月,三个月理论,三个月实践,当年路考很看重实际操作,不能熄火,忘记打灯只扣分,不会像现在对灯光要求这么严(我科三打打灯挂过),以前的车也不如现在先进,挂挡只能逐级减挡,不能越级减档。老式的车还有一个问题,熄火后,打燃很费劲儿,需要用摇杆。我父亲学车,教练为了让他们长记性,每次有人弄熄火,会让他们自己下去把车点燃。相比现在的车,那时学车的人,才真学到了开车的技术。

我学车,最大的感受是,理论与实践是相结合的,教练讲的理论,通过上车练习,会更深入的理解。不过还是有一些问题明白,比如挂挡,教练不会告诉你齿轮之间的作用。这些也用不上,毕竟科目二只挂一档,靠离火器带动车行驶。科目三除档位考试项目,其余全是二档行驶。我父亲说,真正上路的人,起步挂二档,速度一提,直接上三挡,如果技术好,三档起步也不是问题。

父亲很爱惜车,他说,你只有对车好,车才会保护你。今年我家有了车,车是我幺叔送的,开了十年,六万多公里。父亲说,这车再跑五年没问题。他拿到车,更换了内饰、机油、空调滤网、除尘网等,做了一些简单的保养。他很爱惜车,每月会定期洗一次车。

我拿到驾照,上路学车,开车的过程中,父亲告诉我,要注意路况,重庆的路很奇怪,许多井盖会安装在路面,车碾压过,车身震动,父亲多会避开井盖,据他的经验,经常震动的车,螺丝容易松动,如果出现事故,要排查原因很麻烦。如果下过雨的天行驶,路面会结硬泥,父亲开车会避让,原因是泥块如果卷入车底,进入一些关键零件部位,清洗麻烦不说,严重的会让车报废,这些都是驾校教练不会讲,父亲会告诉我的知识点。

开车最重要的是注意前方的距离,比如行人动态,要学会提前预判一个人从哪个方向走,这些在科四的理论考试中会涉及,不过真正的上路远比理论复杂,有的人在打电话,有的突然横穿马路,有的人对喇叭不敏感……人的动态太复杂,提前做预判是很重要的事。

我父亲开车有一个习惯,如果前面是大车,会想办法超车。他的解释是:大车在前面会挡住后面人的视线,如果靠太近,无法判断路况,很容易出事。如果实在没办法超车,那么跟车时,离远点,但这样远不如找机会超车好,毕竟大车在前方,视野不够开阔,始终是隐患。

父亲开了三十多年车,只出过一些擦挂之类的小事故,今年我拿到驾照,他退休了,开始教我上路。以前总觉得开飞车的人技术厉害,等到自己开车,父亲坐在副驾驶教我,才明白他才是真正的车神,跟他学车,不用走弯路。

外 外

外婆

我妈前两天拍了段视频,画面里,一只飞蛾贴在老家门角,没多久,它扑进夜色消失了。她说,「这是我妈回来了。」我心想,看来外外又走错了屋。

我家和外外家紧邻,一前一后,小时候,读书放学,我常从她家穿过。很早前,外外家的地是土路,凹凸不平,每次从她家经过,会穿过长长的弄堂,走到底,左手边是柴房,右手边是灶屋。外外时常在灶屋忙碌,家里人喜欢吃她蒸的烧白,熏的香肠,我喜欢吃她煨的红苕。

我没见过外外蒸烧白,反而每年会看她制作香肠。在没有全自动绞肉机的年代,外外使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,她家有条长凳,腿部有个手摇式的搅粉机。机器原本用来搅胡椒粉,经过改良,用来绞肉。

春节前外外最忙,她会在农贸市场精挑细选上等的猪肉,剁成条状,回家放木盆,撒调料,配比只有她知道,做完这一切,开始搅匀。

搅匀是制作香肠最痛苦的程序,调料里放有花椒、辣椒,赤手伸进去,火辣辣的疼。每次我准备伸手,外外会打手。多数人搅拌会戴手套,外外不戴,她怕塑胶制品不合格,影响肉质,宁愿忍受疼痛,也要保证香肠干净、卫生。

一切完毕,开始灌香肠。这是我最喜欢的环节,外外绑好猪肠,我会抢着疯狂转摇杆,几分钟后,手臂酸痛,逐渐失去耐心,外外笑着叫我休息,她不急不缓地摇,很轻松。我问她怎么做到的。她边摇边说,不能猛摇,力要均匀。我似懂非懂,直到爱上跑步,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。

摇杆手酸,还能做什么呢?外外说,来帮我扎针。她拿出根细针,边灌香肠边扎。这活儿简单,我接过针,开始扎。「为什么要扎针?」我问外外。「放气,以免香肠裂开。哎,山山,不要扎这么密,要有间隙。」灌香肠还真有讲究。

香肠灌好,进入最后一道工序:熏香肠。外外会在灶屋横搭根竹竿挂香肠,用砖砌炉子,塞进松树枝,点火,薰烤。此时最难熬,要确保松树枝不冒火,烟不熄灭,外外常拿把扇子,坐杌子上看火,偶尔轻轻扇火,太累了会点头似地打瞌睡。

忙完,春节已至,全家老少会围坐在四方桌前吃年夜饭。

一年又一年,冬去春来,日子仿佛永远在循环,仿佛外外永远会准备年夜饭,直到她变成一只飞蛾,朝着明亮的光飞去。这一切,戛然而止。

注释:

外外:外婆

妈妈和她的宝贝疙瘩 2015-03-08

朋友圈今天刷出了一则广告,说的是母亲不会用手机清理内存。我看后转发了,因为我妈也不会清理手机。她和广告里描述的一样,怕清理,一清理手机上的照片就没了。以至于她最开始用上智能手机时,我很长时间都在回答她一个问题:“你把相片上传到空间和朋友圈,手机里的就可以删除了。”

记不清是什么时候,看过这么一则公益广告,说的是一母亲反复问儿子一个问题,儿子在打游戏,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。母亲一直在重复一个问题,儿子到最后终于忍不住,爆发了。后来母亲什么都没说,回到家,拿出一本日记本,上面写了一句话:儿子6岁时,问我XX(广告商家名)是什么,问了35(好像是,具体的记不清了)遍,我一遍一遍地告诉他,不厌其烦。广告就在这一刻,戛然而止,我看后,被感动地泪流满面。

我一直都是个没耐心的人,任何问题如果问上三遍,就会觉得烦,和我妈说手机怎么用也一样。她总是隔三差五地问我这个图片是怎么做的,那个怎么修图,要不就是一些上传下载视频的问题。有的问题我爸都弄懂了,她还是不懂。要不就是这一阵子懂了,久了不用,就又要再教一遍。很无语。

因为她向我请教手机的各种使用功能这事儿,我没少和她吵过架,很多时候我就在想,怎么能这么笨,教了这么久,还是不会。更有甚者,QQ表情的符号,哭是哭的符号,笑是笑的符号,画得惟妙惟肖的。她不懂,还要来问我。这种一看就明白的东西,我语言真苍白得无力。

和她吵过架后,我又会想手机图标设计和各种APP的使用引导,大多数人都会操作的软件,为什么我妈上手就这么困难。总不会是引导和提示不够,但人家不可能专门为你一人设定提示。后来这问题我跟她聊过,我说乱按或许就能按出来。她说她怕把手机按坏掉。那一刻我明白了,原来她之所以这么珍惜这部手机,是因为这是她过生时,我买给她的。我告诉她,系统只会崩溃,崩溃后,会重启,就算出现问题,只需要重新刷机,就会恢复了。

后来她的胆子就要大一些了,可没过多久,她又恢复原样。我问她我教的方法是不是不对。她说不是的,有人说如果重新刷机,里面保存的视频和照片,全部都会被清除,找不回来的。我当时听了,一阵无语。

想来她的手机,除了聊天和视频外,最大的功能就是拍照、看广场舞和录视频。这些都成了她生命中的宝贝疙瘩,无法割舍,可若是手机坏了怎么办。没办法,我只能在她的手机上设置了一个自动上传,并告诉她,如果有WIFI,就会自动上传同步,手机里的宝贝疙瘩就不会丢失。她很高兴,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花。

旧的问题解决后,总会有新的问题出现。前一阵流行自拍杆,她跑来问我,那东西怎么用,好不好,贵不贵。我说那东西真没啥用,值不了几个钱。她一听便宜,就什么都不管了,要我在网上买一个。等到买好后,我才发现这东西太长,若没个包,还真难带出去。

自拍杆我没亲手交给他,托我爸带给她的。在临走时我教了我爸怎么使用,以便他能教我妈,这样我就不必操这个心。没曾想我妈收到后,还是不会用,说是蓝牙的,太高级。想来也只有等我有时间,去解决这个问题。

关于手机的问题,我想这辈子是没法解决的。毕竟产品的更新速度快过我妈的理解能力。若有一天,一个产品的按钮换了位置,她估摸着又会跑来问东问西。我没办法一次性解决她脑子里忽然想起的问题,想来也只有等哪天发明出人脑自动控制的手机,或许我才不必烦恼。

现在回想起来,我教她和她教我,这中间确实少了很多耐心。我注定只能学会忍耐,把她变成手机达人。

当年,原来是这样 2014-02-17

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距离你结婚已有一周左右的时间。一直想找个时间静下来,写些什么做个纪念,无奈生活的迷茫与工作的繁忙让我不得空。偶有有些小灵感,也被自己的惰性给磨光了。反复琢磨之后又觉得语言表述能力有限,想想作罢。不过我终归是要说些什么的,以下闲言碎语两三句话,聊表心意,望请笑纳。

虽如今通信发达,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,便可以解决不少烦恼。可近些年我倒是怀念自己上高中时交笔友的青春岁月。只是时间真如一把刀,一刀过去,七八年时光一闪而过。那些经过岁月沉淀后留下来的人,已然不多,很多人都在时间的沉淀里流逝。我总以为生命中没有忘记这个词,可我却忘了,生命中还有遗忘。

如果你要问我在高中时投出去的第一封信是写给谁的?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,我不知道,但我能记住的,就是我有一封信是被邮递员弄错后,你转寄给我的。至此,你我相识,这件事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当时的内心活动,或许我问过,不过现在已经忘了。你知道我是健忘的人,所以在你婚后的第二天我才打电话祝福你。

不过说也奇怪,似乎我人生当中错过的婚礼,总是女人的居多。现在想想,我倒是为自己找到一个好一点儿的借口来掩饰这一次的过失。当然希望你不要怪我在你新婚第二天一大早给你打电话,扰了你的美梦。

回想了一下我和你的交往,在高中的时候通信较多,之后就越来越少。那时你总叫我没事练练字。或者聊一些家庭与学习上的琐事,当初聊的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,只记得你叫我练字。虽然我每次都说,“我会好好练字的”。可事后,这些用笔写下的决心,并未成为我去践行的诺言。现在我是后悔的,因为没早听你的话。想想当初要是字写得漂亮帅气点儿,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单身汉。可惜过了靠这种东西泡妹妹的时代,倒让这快速腾飞的社会占了先机,文化变成一种玩笑,娱乐至上,我们要学会装屌丝。

其实我本就是屌丝,高中是,大学也是,在社会上游荡了,就更屌丝了。物欲横流,想想学校单纯得可爱的生活。再想想每天为了工作从被窝艰难地爬起来,到让人心酸地想流泪。当然这不是真的流泪,我只会在心里默默感叹,对自己说,想当年老子读高中的时候,可是当着班主任的面喊他的名字;想当年老子在大学的时候,从早上睡到晚上也没人管。这些看似疯狂又青春的年代,成了我现在唯一的自豪。老子真的老了,头发都白了不少。

人都说青春是记得铭记一辈子的,因为青春里有你的疯狂。可为何我总是记不住疯狂,或许我忘记了,就像偶尔你会跟我说我当年怎样怎样一样。我会楞几秒钟,回你,我有说过?我当年是这样?当年是一个很好的词,因为可以满怀期待的收到你写给我信,很高兴能在人生的路上有你陪我不断前行。

说了这么多零零碎碎的话,似乎意犹未尽。不过我现在最想说的是:希望你在有了姐夫之后,没事还是帮小弟物色一个幽默风趣、漂亮大方、体贴贤惠的另一半。

以上就是我今晚想要说的话,如果你看完了,请务必忽略倒数第二段,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快乐(上次你跟我说的那十字绣我似乎已经找到,可为啥会有两个?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绣的……我又忘了……)。